芙蓉女儿诔

译文

　　千秋万【wàn】岁太平年，芙蓉桂花【huā】飘香月，无可奈何伤【shāng】怀【huái】日，怡红院【yuàn】浊玉【yù】，谨以百花【huā】蕊为香，冰鲛縠为帛，取来沁芳亭泉水，敬上枫露茶【chá】一杯。这四【sì】件【jiàn】东西【xī】虽【suī】然微薄，姑【gū】且【qiě】借【jiè】此【cǐ】表示自己一番【fān】诚挚恳切的心意，将它放【fàng】在白帝宫中管辖【xiá】秋花之神芙蓉女【nǚ】儿【ér】的面前，而祭奠说：

　　我【wǒ】默默思念【niàn】：姑娘自从降临【lín】这污【wū】浊的人世【shì】，至今已有十【shí】六年了。你先辈的籍贯【guàn】和姓氏，都早已湮没，无从查考，而【ér】我能够与你在起居【jū】梳洗、饮食玩乐之中亲【qīn】密无间地相处，仅仅只【zhī】有【yǒu】五【wǔ】年八个月【yuè】多一点【diǎn】的【de】时间啊！

　　回【huí】想姑娘【niáng】当初活着的时候，你【nǐ】的品质【zhì】，黄金【jīn】美【měi】玉难以比【bǐ】喻其高贵；你的【de】心地，晶冰【bīng】白雪难以比喻其纯洁；你的神智，明星朗日【rì】难以比喻其【qí】光华【huá】；你的容貌，春花秋月难以比喻【yù】其【qí】娇美。姊妹们都爱慕你的娴雅，婆【pó】妈们都敬【jìng】仰你【nǐ】的贤惠。

　　可是【shì】，谁能料到【dào】恶鸟仇恨高翔，雄鹰反【fǎn】而遭【zāo】到网获；臭【chòu】草妒【dù】忌芬芳，香【xiāng】兰竟然被【bèi】人剪除。花儿原来就怯弱，怎【zěn】么能对付狂【kuáng】风？柳【liǔ】枝本来就多【duō】愁【chóu】，如何禁得起暴【bào】雨？一旦遭受恶毒的【de】诽谤，随即得了不治之症。所以，樱桃般的嘴唇，褪去鲜红，而发出了呻吟的声音；甜杏似的脸庞【páng】，丧失【shī】芳香，而呈现【xiàn】出憔悴的病容。流言【yán】蜚语，产【chǎn】生于屏内幕【mù】后；荆棘毒草，爬满【mǎn】了门前窗口。哪里是自招罪愆而丧生，实在乃【nǎi】蒙【méng】受【shòu】垢辱而【ér】致死。你【nǐ】是既怀着不尽的忧忿，又含着无穷的冤屈呵！高尚的品格，被人妒忌【jì】，闺【guī】女的愤【fèn】恨【hèn】恰似受【shòu】打击被贬到长【zhǎng】沙去的贾【jiǎ】谊；刚烈【liè】的气节，遭到暗伤【shāng】，姑娘的【de】悲【bēi】惨超过窃【qiè】神土救【jiù】洪灾被杀在羽野的鲧【gǔn】。独自怀着无限辛酸，有谁【shuí】可怜【lián】不幸夭亡？你既像仙家的【de】云【yún】彩【cǎi】那样消散，我又到【dào】哪里去寻找你【nǐ】的踪迹？无法知【zhī】道【dào】聚窟洲【zhōu】的去路【lù】，从哪里来不死的神香？没【méi】有仙筏能渡海到【dào】蓬莱，也【yě】得不到【dào】回【huí】生的妙药。

　　你眉毛上黛【dài】色如青烟缥缈，昨天还是我亲手【shǒu】描画【huà】；你【nǐ】手上【shàng】的指【zhǐ】环已玉质冰凉，如今又有谁【shuí】把它焐暖？炉【lú】罐【guàn】里的药渣依然留存，衣【yī】襟上的泪痕至今未【wèi】干【gàn】。镜【jìng】已破碎【suì】，鸾鸟失偶，我满【mǎn】怀愁绪，不忍打【dǎ】开麝月的【de】镜【jìng】匣；梳亦化【huà】去，云龙飞升，折【shé】损檀云的梳齿，我便哀伤不已【yǐ】。你那镶嵌着金玉的珠花，被委弃【qì】在杂草丛中【zhōng】，翡翠【cuì】发饰落在尘土里，被人【rén】拾走。鳷【zhī】鹊【què】楼人去楼【lóu】空，七月【yuè】七日牛女鹊桥相会【huì】的夜晚，你已不再向针【zhēn】眼中穿线乞巧；鸳鸯【yāng】带空馀断【duàn】缕，哪一个能够用五色的丝线再把【bǎ】它接续起来？

　　况且，正当秋天，五行属金，西方白帝，应【yīng】时司令。孤单【dān】的被褥【rù】中虽然【rán】有梦，空寂的【de】房子里【lǐ】已经无人。在种着梧桐树的【de】台阶前，月色多么昏暗！你芬芳【fāng】的魂【hún】魄和美丽的姿影一【yī】同【tóng】逝去；在绣【xiù】着芙蓉花的纱帐【zhàng】里【lǐ】，香气【qì】已经消散，你娇弱的【de】喘息和【hé】细微的话语也都【dōu】灭绝。一望【wàng】无际【jì】的衰【shuāi】草，又何止芦【lú】苇苍茫！遍地凄凉的声音，无非是蟋蟀悲呜。点点夜露，洒在覆【fù】盖着【zhe】青苔的【de】阶石【shí】上，捣衣【yī】砧的声【shēng】音不再穿过帘【lián】子【zǐ】进来【lái】；阵【zhèn】阵秋雨打在爬满【mǎn】了【le】薜【bì】荔的墙垣上【shàng】，也难听到隔【gé】壁院子里哀怨【yuàn】的笛声。你的名字尚在耳边，屋檐【yán】前的鹦鹉【wǔ】还在叫唤；你的生命行将结束，栏【lán】杆外的【de】海棠【táng】就预先枯【kū】萎。过去，你躲在【zài】屏风后捉迷藏，现在【zài】，听【tīng】不到你的脚步声了；从前，你去到庭院前斗草，如今，那些香草香花也白白等【děng】待【dài】你去采摘了！刺绣的线已经【jīng】丢弃【qì】，还有谁来裁纸样【yàng】、定颜色？ 洁【jié】白的绢已经断裂，也无人去烧熨斗【dòu】、燃香料了！

　　昨天，我奉严父【fù】之命，有事乘【chéng】车远出家【jiā】门【mén】，既来不及与你诀别；今天【tiān】，我不管慈母会发怒，拄着杖前【qián】来吊【diào】唁【yàn】，谁【shuí】知你的【de】灵柩又被人抬走。及【jí】至【zhì】听到你的棺木被【bèi】焚烧的消息，我顿时感到自己已违背了与你死【sǐ】同墓【mù】穴的誓盟。你【nǐ】的长眠之所【suǒ】竟遭受如此的灾祸，我深深【shēn】惭【cán】愧曾对你说过要同化【huà】灰【huī】尘的旧话。

　　看那西风古寺旁，青燐徘徊不去；落日下的荒坟上【shàng】，白骨散【sàn】乱难收【shōu】！听那楸树【shù】榆木飒【sà】飒【sà】作响【xiǎng】，蓬【péng】草艾叶【yè】萧萧低【dī】吟【yín】！哀猿隔着雾腾腾的墓窟啼【tí】叫，冤鬼绕着烟【yān】蒙蒙的田塍啼哭【kū】。原【yuán】来以为红绡帐里的公子【zǐ】，感情特【tè】别深厚，现在始信黄土堆中的姑娘【niáng】，命运实【shí】在悲惨！我正如汝南王失【shī】去了碧【bì】玉，斑斑【bān】泪【lèi】血只能向【xiàng】西风挥洒【sǎ】；又好比石季伦保【bǎo】不住绿珠，这默默衷情惟有对冷月倾诉。

　　啊！这【zhè】本是鬼蜮阴谋制造【zào】的灾祸，哪里是老天妒忌【jì】我【wǒ】们的情谊！钳住【zhù】长舌奴才的烂嘴，我的诛伐【fá】岂肯从宽【kuān】！剖开【kāi】凶狠妇人【rén】的【de】黑心，我【wǒ】的愤【fèn】恨也难消除！你在【zài】世上【shàng】的【de】缘分虽浅，而我对你的情【qíng】意却深【shēn】。因为我怀着一片痴情，难免就老是问【wèn】个不停。

　　现在才知道上帝【dì】传下了旨【zhǐ】意，封你为花宫【gōng】待诏【zhào】。活【huó】着时【shí】，你既与兰蕙为伴；死了后，就请你当芙【fú】蓉主人。听小丫头的话，似乎荒【huāng】唐无稽，以我浊玉想来【lái】，实在【zài】颇有依据【jù】。为什么呢【ne】？从前唐代的【de】叶法善就曾把李邕的【de】魂魄从梦中【zhōng】摄走，叫他【tā】写【xiě】碑文；诗人【rén】李【lǐ】贺也被上帝派人【rén】召去，请他给【gěi】白玉楼【lóu】作记。事情【qíng】虽然不同，道理则是【shì】一样的。所以，什么事物都要【yào】找到能够【gòu】与它相【xiàng】配的人，假【jiǎ】如这个人不配【pèi】管这件事，那岂不是用【yòng】人太滥了吗？现在，我才相信上帝衡量【liàng】一个人，把【bǎ】事情托付给【gěi】他【tā】，可【kě】谓恰当妥善之极【jí】，将不至于【yú】辜负他的品性和【hé】才【cái】能。所以，我希望你不灭的灵魂能降临到这里【lǐ】。我特地不揣鄙【bǐ】陋粗俗，把这番【fān】话说给【gěi】你听，并作一【yī】首歌来招唤你的灵【líng】魂，说：

　　天空为【wéi】什【shí】么这样苍苍啊！是你驾【jià】着【zhe】玉龙在天庭邀游吗？大地为什么【me】这样茫茫啊！是【shì】你乘着【zhe】象牙的车【chē】降临九【jiǔ】泉之下吗【ma】？看那【nà】宝【bǎo】伞【sǎn】多么【me】绚烂啊！是【shì】你所骑的箕星和【hé】尾星【xīng】的光芒【máng】吗？排开装饰着羽毛【máo】的华盖在前开路【lù】啊！是危星和虚星卫护着你两旁吗？让云神随行作为侍从【cóng】啊！你【nǐ】望着那赶月车【chē】的神来送你【nǐ】走吗？听车轴咿咿【yī】呀【ya】呀响【xiǎng】啊！是你驾【jià】驭【yù】着鸾凤【fèng】出游吗？闻到扑【pū】鼻【bí】的香气飘来【lái】啊！是【shì】你把【bǎ】杜蘅串联成佩带吗？衣裙是【shì】何等光彩夺目啊！是你把明月镂成了耳坠子吗？借繁【fán】茂的花叶【yè】作为祭坛啊！是【shì】你点燃了灯火烧着【zhe】了香油吗【ma】？在葫芦上雕刻花纹【wén】作为饮【yǐn】器啊！是你在酌绿酒饮桂浆吗？抬【tái】眼望天上的烟云而凝视啊！我仿佛窥察【chá】到了什么；俯首向深远的地方而侧耳啊！我恍惚倾听到了什么。你和茫【máng】茫大士约会在【zài】无限【xiàn】遥远的地方吗【ma】？怎【zěn】么就忍心把【bǎ】我【wǒ】抛弃在这尘世【shì】上呢！请风神【shén】为【wéi】我赶【gǎn】车啊！你能带着【zhe】我一起乘车【chē】而去吗？我的心里【lǐ】为此而感慨【kǎi】万分【fèn】啊！白白地哀叹【tàn】悲号有【yǒu】什么用呢？你【nǐ】静静地长眠不醒了啊！难道说【shuō】天道【dào】变幻就是这【zhè】样的【de】吗？既然墓穴是【shì】如【rú】此安稳啊！你死后又何【hé】必【bì】要化仙而去呢？我至【zhì】今还身受桎梏而成【chéng】为这世【shì】上的累赘啊！你的神【shén】灵能有所感应而到我这里【lǐ】来吗？来呀，来【lái】了就别【bié】再去了啊！你还是到这【zhè】儿来吧！

　　你住在混沌之中，处【chù】于寂静之境；即使降临到【dào】这【zhè】里，也【yě】看不见【jiàn】你【nǐ】的踪影。我取女【nǚ】萝作【zuò】为帘幕屏障，让菖蒲象仪仗一样【yàng】排列两【liǎng】旁。还【hái】要警告柳眼【yǎn】不要贪睡，教那莲心不再【zài】味苦【kǔ】难当【dāng】。素女邀约你在长满【mǎn】桂树的山间，宓妃【fēi】迎接【jiē】你在开遍兰花的【de】洲边。弄玉为你吹笙，寒簧为【wéi】你击敔；召来嵩岳灵妃【fēi】，惊动骊【lí】山老母。灵龟象大禹治【zhì】水时那样【yàng】背着书【shū】从洛水跃出，百【bǎi】兽象听到了尧舜的咸池曲那样群起跳【tiào】舞。潜【qián】伏【fú】在赤水中呵，龙【lóng】在吟唱；栖息在珠林里呵，凤在飞翔【xiáng】。恭【gōng】敬虔诚就能感动神灵【líng】，不必用【yòng】祭器【qì】把门面装潢【huáng】。

　　你从天【tiān】上的霞城乘车动身，回【huí】到了昆仑山的玄【xuán】圃仙境。既像彼此【cǐ】可【kě】以【yǐ】交往【wǎng】那么【me】分明，又【yòu】忽然被青云笼罩无法【fǎ】接【jiē】近。人生离合【hé】呵，好比【bǐ】浮云轻烟【yān】聚散不定，神【shén】灵缥缈呵，却似薄雾细雨难以看清。尘埃阴霾已经【jīng】消散呵，明【míng】星高悬；溪光山色多么美丽呵，月【yuè】到中天【tiān】。为什【shí】么我的【de】心如此烦乱不安？仿佛是梦中景象在眼前展现。于是我【wǒ】慨【kǎi】然叹息，怅【chàng】然【rán】四望，流泪哭泣，留连彷【páng】徨。

　　人【rén】们【men】呵，早已进入【rù】梦乡；竹林呵，奏起天然乐章。只【zhī】见那受惊的鸟儿四处飞散，只听得水面上鱼儿喋喋作响。我写下内心的悲【bēi】哀呵【hē】，作为祈祷，举行这祭奠的【de】仪式呵，期【qī】望吉祥。悲【bēi】痛呵，请来将此【cǐ】香茗【míng】一尝！

注释

1 诔【lěi】（léi）：谥也【yě】，累列生时行迹，读【dú】之以作谥者。诔文：叙述死者生前事迹，表示哀【āi】悼【dào】。相当于后【hòu】世的致悼辞【cí】或【huò】哀【āi】悼死者的文章，也【yě】简称为“诔”。

2、维太平不易【yì】之元：诔这一文体的格式，开头【tóu】应当【dāng】先交【jiāo】代【dài】年月日【rì】。作者想【xiǎng】脱去“伤时【shí】骂世”、“干涉朝廷【tíng】”的罪名，免遭文字【zì】之祸，称小说“无朝代年纪可考【kǎo】”，不得【dé】已，才想【xiǎng】出这样的【de】名【míng】目。第十三回秦可【kě】卿【qīng】的丧榜上【shàng】书有“奉天永建太平之国【guó】”、十四回出殡【bìn】的铭旌【jīng】上也【yě】大书“奉【fèng】天洪建【jiàn】兆年不易之朝【cháo】”等字样。表面上彷佛都是【shì】歌颂升平，放在具体事件、环境中，恰【qià】恰又成了绝妙的嘲讽。维【wéi】，语助词。元，纪年。

3、蓉桂竞芳之月：指农历八月。

4、冰鲛【jiāo】之縠【hú】（hú）：传说鲛【jiāo】人居南海【hǎi】中，如鱼，滴【dī】泪【lèi】成珠，善机织，所【suǒ】织之绡，明洁如冰【bīng】，暑天令人凉快，以此命名【míng】。縠，有皱【zhòu】纹的纱【shā】。“冰鲛之縠【hú】”与下文的“沁芳之泉”、“枫露【lù】之【zhī】茗”都见于小说情节之中。

5、白【bái】帝：五【wǔ】行之说：古【gǔ】人以百物配五行（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【tǔ】）。如春天属木，其味为酸【suān】，其【qí】色为青，司时之【zhī】神就叫青帝；秋天属金，其味为【wéi】辛【xīn】，其色为白，司【sī】时之神就叫【jiào】白帝，等等【děng】。故下文有“金天属节，白帝司时”等【děng】语。抚【fǔ】司：管【guǎn】辖。

6、曩（nǎng）：从前，以往。

7、“其为质【zhì】”四句：仿效唐代诗人【rén】杜牧【mù】《李长吉歌诗叙》中语：“云烟【yān】绵联，不足为其态也【yě】；水之迢迢【tiáo】，不足【zú】为【wéi】其情也【yě】；春【chūn】之盎盎，不足为其和也；秋之明洁，不足为其格也……”。

8、媖娴（yīng xián）：美好文雅。媖，女【nǚ】子【zǐ】美好。娴，文雅【yǎ】。

9、“孰料【liào】”二句：诔文用了【le】许多【duō】《楚辞》里的【de】词语，大半【bàn】都寄托着【zhe】作者的爱憎。如“鹰【yīng】鸷【zhì】”用《离骚》的“鸷鸟（猛禽，鹰【yīng】属）之不群【qún】兮，自【zì】前世而固【gù】然。何方圜（圆）之能周（相合）兮，夫孰（怎能）异【yì】道而相【xiàng】安？”原为屈【qū】原表达与楚国贵【guì】族抗争的不【bú】屈精神；与此相反，“鸠鸩”之【zhī】类恶鸟就表示那【nà】股黑暗势力，因为鸠多鸣，像人话多【duō】而不实；鸩传【chuán】说羽【yǔ】毒，能杀人。其它如下文中【zhōng】作【zuò】为香花的“茞兰”、“蘅杜”，作为恶草的“薋葹”，也表示这两种力量的【de】对立。“顑颔”则表示屈原【yuán】受【shòu】到【dào】压抑【yì】而憔悴，“诼谣”则表示黑暗势力【lì】搞阴谋诡计。又如一些讲车仗仪【yí】卫的用语，像“玉【yù】虬”、“瑶象”和“丰隆”、“望舒【shū】”等，也都是美好的事物和明洁【jié】正道的神祇，用来表现【xiàn】屈原“志洁行芳”、不同【tóng】流合【hé】污的精神。曹【cáo】雪芹在此用以【yǐ】表【biǎo】现自己对叛逆的女【nǚ】奴【nú】与恶浊【zhuó】势【shì】力进【jìn】行斗【dòu】争的同情，同【tóng】时又寄托着自己对【duì】当时现实黑暗政治【zhì】的不满。罦罬（fú zhuó），捕鸟【niǎo】的网，这里是被网捕【bǔ】获的意【yì】思。

10、薋【zī】葹（cí shī）：苍耳和蒺藜【lí】，泛指恶草。臭（xiù）：气味，这里指香【xiāng】气。

11、茝（chǎi）兰：香草【cǎo】。芟【shān】（shān）：割草，引申为除去。鉏（chú）：可编【biān】席的草。即“锄”。

12、蛊虿（gǔ chài）：害【hài】人的毒虫，这里是【shì】阴谋【móu】毒害人的意【yì】思【sī】。蛊，传说把【bǎ】许多毒虫放【fàng】在一起，使互相【xiàng】咬杀，最后剩下不【bú】死的叫【jiào】蛊【gǔ】，以为可用【yòng】来毒害【hài】人。虿，是古书中说【shuō】的【de】蝎子一类毒虫。

13、膏肓（huāng）：心以【yǐ】下横膈膜以【yǐ】上的部【bù】分。古人以为病进入这个部位就无【wú】法医【yī】治（见【jiàn】《左【zuǒ】传·成公十年【nián】》）。疚【jiù】（jiù），疾病。

14、顑颔（kǎn hàn）：因饥饿而面色干黄憔悴。

15、诼（zhuó）谣：造谣中伤。謑（xī）诟：嘲讽辱骂。

16、户牖（yǒu）：门和窗户。牖，窗户。

17、“岂招【zhāo】尤”二句【jù】：程【chéng】高本中此二句被删去。招【zhāo】尤则替，自招过失【shī】而受损害。替，废【fèi】。攘诟，蒙受【shòu】耻辱（语【yǔ】出《离【lí】骚》）。

18、忳（tún）：忧郁。《离骚【sāo】》：“忳郁邑【yì】余侘傺【chì】兮【xī】。”幽沉：指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怨恨【hèn】。

19、罔屈：冤屈。罔，不直为罔。

20、长沙：指【zhǐ】贾谊【yì】，汉文帝时著名政治家。他主张加强中【zhōng】央【yāng】集权，削减【jiǎn】地方王侯权势，年纪很轻就担【dān】任【rèn】朝廷里的重要职务【wù】。后来受到【dào】权【quán】贵排斥，被贬逐为长【zhǎng】沙王太傅（辅佐官），33岁【suì】就郁郁而死。后人常称他【tā】贾长沙。

21、“直烈【liè】”二句【jù】：古【gǔ】代神话：禹的【de】父亲鲧【gǔn】（gǔn）没有天帝的命【mìng】令，就擅自拿息壤（一种可以生长不息的神【shén】土，能堵塞洪水）治洪【hóng】水，天【tiān】帝【dì】就叫祝融将【jiāng】他【tā】杀死【sǐ】在羽【yǔ】山的荒【huāng】野（据《山【shān】海经【jīng】·海内经》）。屈【qū】原在【zài】《离骚》中说“鲧【gǔn】婞（xìng，倔强）直以亡身兮【xī】”，大胆肯定了鲧的【de】耿介正直。“直烈”正是用了屈原的【de】话；也正因为鲧是男子【zǐ】，所以诔【lěi】文【wén】引来与芙【fú】蓉女儿【ér】相比，以反衬“巾【jīn】帼”遭遇之惨甚【shèn】于男子，与【yǔ】上一【yī】句【jù】引贾谊【yì】同。小【xiǎo】说的续补【bǔ】者传统观念很深【shēn】，像历来极大多数封建士大夫【fū】一【yī】样，把窃【qiè】神土救洪灾的鲧和头触不周山的共【gòng】工这一【yī】类具有斗争【zhēng】性【xìng】、反抗性的人物看作坏人，将原【yuán】稿这一句改为“贞烈遭危，巾帼惨于雁塞”（程高【gāo】本），换成王昭君出塞和亲事。这一改【gǎi】，不仅有碍文理，且在思想性上也削【xuē】弱了原稿中的叛逆精神【shén】。

22、“洲【zhōu】迷”二句：传说西海【hǎi】中有聚窟洲，洲上有大树，香闻数【shù】百里，叫做返魂树，煎汁制丸，叫【jiào】做振【zhèn】灵丸，或名却死香，能起死回【huí】生（见【jiàn】《十洲记》）。迷，迷失方向【xiàng】，不【bú】知去路。

23、“海失”二句【jù】：传说东海中蓬莱仙岛上有不死之药【yào】，秦代有个徐福，带了许多童男女入海寻【xún】找，一去就没有回来【lái】。槎，筏【fá】子【zǐ】，借【jiè】作船义。又海上【shàng】有浮【fú】灵槎【chá】泛天河事，乘【chéng】槎游仙的【de】传说，见于【yú】《博物志》：银河【hé】与海【hǎi】相通，居海岛者，年年八月定期可见【jiàn】有木筏从水【shuǐ】上来去。有人【rén】便带了粮食，乘上木筏而去，结果【guǒ】碰到了【le】牛【niú】郎织【zhī】女。这里捏合而用之。

24、倩：请人替自己做事。

25、“镜分【fèn】”二【èr】句【jù】：传【chuán】说罽（jì）宾（汉代西【xī】域【yù】国名）王【wáng】捉到鸾鸟一只，很喜欢，但养【yǎng】了三年它都不【bú】肯叫。听【tīng】说鸟见了同类才鸣，就挂一面镜子【zǐ】让它照【zhào】。鸾见影【yǐng】，悲【bēi】鸣冲天，一奋【fèn】而死。后多称【chēng】镜为鸾镜（见【jiàn】《异苑》）。又兼用南陈太子舍人徐德言与乐昌公主夫妻乱离中分别，各执破【pò】镜【jìng】之半，后得以重逢团【tuán】圆事（见《古今诗【shī】话【huà】》）。麝【shè】月，巧用丫头【tóu】名，谐“射【shè】月”，同时指【zhǐ】镜【jìng】。奁（lián），女子盛梳妆用品的匣子。

26、“梳化”二句：晋人陶侃悬梭于壁，梭化龙飞去（见《异苑》）。这里可能是【shì】曹雪【xuě】芹【qín】为切合晴雯、宝玉的【de】情【qíng】事而改【gǎi】梭为梳的。檀云【yún】，丫头名，也是【shì】巧用。檀云之齿，檀木梳的齿。麝月檀云，一奁一梳【shū】，皆物是人【rén】非之意。注：（檀云【yún】：首见【jiàn】第【dì】二十四回，贾宝【bǎo】玉的丫环。她【tā】的故事可能在作者早期增删《石头【tóu】记》时即已【yǐ】略去，故作品仅第二十【shí】四回【huí】、三十四回【huí】、五【wǔ】十二回【huí】简单地提及【jí】她，但在宝玉【yù】的诗文中，却留下了【le】这【zhè】些故事的蛛丝马迹，第七十八回《芙蓉女儿【ér】诔》：“梳【shū】化龙飞【fēi】，哀【āi】折檀云之【zhī】齿。”这应该是宝玉【yù】、檀云、晴【qíng】雯三人之间的一【yī】段小纠纷或小插曲，第【dì】二十三回《夏夜即【jí】事》：“室【shì】霭檀【tán】云品【pǐn】御香。”看来，初稿的【de】二【èr】十三回之【zhī】前【qián】，还有檀云焚【fén】香的故【gù】事。）

27、“委【wěi】金”二句【jù】：谓人已死去，首饰【shì】都掉在地上。白居【jū】易《长恨歌【gē】》：“花钿委地【dì】无人【rén】收，翠【cuì】翘金雀玉搔头。”钿（diàn），金翠【cuì】珠宝【bǎo】制成的花形【xíng】首饰。翘（qiáo），古代妇女的发饰。

28、“楼空”二句：《荆楚岁时记》：“七夕人家【jiā】妇女结彩缕，穿七【qī】孔针，陈瓜【guā】果于庭【tíng】中，以乞巧【qiǎo】。”鳷鹊【què】，汉武帝【dì】所【suǒ】建的【de】楼观【guān】名，这里指华丽的楼阁。与【yǔ】“七夕之针【zhēn】”连在一起，可能由李贺【hè】《七【qī】夕【xī】》诗“鹊【què】辞【cí】穿【chuān】线月【yuè】”联想【xiǎng】而来，但鳷鹊与鹊不是同一种鸟。另：鳷鹊为汉【hàn】章帝时条【tiáo】支国进贡【gòng】的异鸟，王嘉【jiā】《拾遗记·后汉》：“章帝永宁元年，条支【zhī】国来贡异瑞，有鸟名鳷鹊，形【xíng】高【gāo】七尺，解人语。”

29、带【dài】断鸳鸯：比喻情人分离。可能用唐人张祜诗：“鸳鸯钿带抛【pāo】何处【chù】？孔雀罗【luó】衫付【fù】阿谁【shuí】？”

30、五【wǔ】丝之缕：指七夕所【suǒ】结之“彩缕”。又王嘉《拾【shí】遗记》：“因祗之国，其人善【shàn】织，以五色丝【sī】内【nèi】于口中，手引而结之，则【zé】成文锦。”晴雯工【gōng】织，用【yòng】此亦【yì】合。

31、蒹葭（jiān jiā）：芦苇。《诗经·秦风·蒹葭【jiā】》：“蒹葭苍苍【cāng】，白露为霜。所【suǒ】谓伊人，在水一方……”，表达了男主人【rén】公对女子【zǐ】的爱慕和【hé】想【xiǎng】念。

32、不度寒砧：这里是说【shuō】人已死去【qù】，不再【zài】有捣衣【yī】的砧【zhēn】声【shēng】传来。度，传。寒砧，古代妇女【nǚ】每于秋【qiū】夜捣衣，故称寒砧。砧【zhēn】，捣衣石。

33、怨笛【dí】：《晋【jìn】书·向秀传》：向秀跟嵇康、吕【lǚ】安很友【yǒu】好【hǎo】。后嵇【jī】、吕【lǚ】被杀，向秀【xiù】一次经过这两个人【rén】的旧居，听见【jiàn】邻人吹笛，声【shēng】音嘹亮，向秀非常【cháng】伤感【gǎn】，写了一篇《思旧赋【fù】》。后人【rén】称这个【gè】故事为“山阳闻笛”。又唐人小【xiǎo】说《步飞烟传》里有“笛声【shēng】空【kōng】怨赵王伦”的诗句，说的是赵王因索【suǒ】取石崇家的吹【chuī】笛美人绿珠【zhū】未成而陷害石【shí】崇【chóng】一家的事，诔文可能兼用此事。

34、鹦鹉：与下文中的海棠、捉【zhuō】迷、斗草等皆小说中情节，有的原不属晴【qíng】雯【wén】，如鹦鹉写【xiě】在潇湘馆，有的是广义的，如捉迷【mí】即可指晴雯【wén】偷【tōu】听宝玉在麝月前议论她事。

35、银笺【jiān】：白纸。与上句“抛残绣线”联系起来，当指刺绣所用的纸样【yàng】。彩缕：庚辰本【běn】作“彩【cǎi】缮”，有【yǒu】误；程乙【yǐ】本作“彩袖”，当是【shì】臆改。今【jīn】从戚序本【běn】。

36、“金斗”句：语用秦观【guān】《如梦【mèng】令》“睡起熨沉香【xiāng】，玉腕不胜金斗”句。

37、柱杖：说自己带病前【qián】往，因哀痛所致。近【jìn】抛：路虽【suī】近而不能保住的意思，与上句【jù】“远涉”为对。程乙本作“遣【qiǎn】抛【pāo】”，戚序【xù】本作“遽抛”，庚【gēng】辰本缺字。今从【cóng】乾隆抄本一百二十【shí】回红【hóng】楼梦稿。

38、“及【jí】闻”四【sì】句：意谓宝玉【yù】不【bú】能【néng】与芙蓉女儿【ér】化烟化灰，对因此而将受到讥诮和非议感到惭愧。槥（huì）棺，棺【guān】材。槥，古代一种小棺材。燹（xiǎn）：野火。引申为烧。共【gòng】穴之【zhī】盟，死当同葬的盟约。穴，墓穴【xué】。椁（guǒ），棺外的套棺。迨（dài），及。同【tóng】灰【huī】，李白《长干【gàn】行》：“十五【wǔ】始展眉，愿同尘与灰。”本谓夫妇爱情之坚贞。宝玉【yù】曾说过将来要和大【dà】观园里【lǐ】的女【nǚ】孩子【zǐ】们一同化【huà】烟化【huà】灰。

39、尔乃【nǎi】：发语词。赋【fù】中【zhōng】常见，不能【néng】解作“你是”。下文“若夫”也是发语词。

40、淹滞青燐：青色的燐火缓缓飘【piāo】动。骨中磷质【zhì】遇到空气燃烧而【ér】发的【de】光，从【cóng】前人们【men】误以【yǐ】为鬼火。

41、圹（kuàng）：坟墓。

42、塍（chéng）：田间的土埂。

43、汝南【nán】泪血：宝玉以汝南王自比，以汝【rǔ】南【nán】王爱【ài】妾刘碧【bì】玉【yù】比晴雯。《乐府诗集【jí】》有【yǒu】《碧玉歌》引《乐苑》曰：“《碧玉歌》者【zhě】，宋汝南王【wáng】所【suǒ】作也。碧玉，汝南王妾名【míng】，以宠【chǒng】爱之甚，所以歌之。”梁元帝《采莲赋》：“碧玉小【xiǎo】家女，来【lái】嫁汝南【nán】王。”汝【rǔ】南、碧玉【yù】与石崇、绿珠同时并用，始于唐代王维《洛阳女儿行【háng】》：“狂夫富贵在青春【chūn】，意气骄奢【shē】剧季【jì】伦【lún】。自怜【lián】碧玉【yù】亲教舞，不惜【xī】珊瑚持与人。”

44、梓泽馀衷：用石崇、绿【lǜ】珠事。《晋书·石崇传》：崇有妓曰绿珠，美【měi】而艳【yàn】，善吹笛【dí】。孙【sūn】秀使人【rén】求之，崇勃然曰：“绿【lǜ】珠吾所爱，不可得也！”秀怒，矫诏【zhào】（诈【zhà】称皇帝的命令）收（捕【bǔ】）崇。崇【chóng】正宴于楼【lóu】上，介士（武士）到门，崇谓绿珠曰【yuē】：“我【wǒ】今为尔得罪！”绿珠泣曰【yuē】：“当效死于君【jun1】前。”因自投于楼下而【ér】死。石【shí】崇有别馆在【zài】河阳【yáng】的金谷，一名梓泽。作者同【tóng】时人【rén】明义《题红楼梦》诗：“馔玉炊金未【wèi】几春【chūn】，王孙瘦【shòu】损【sǔn】骨嶙峋。青娥红【hóng】粉【fěn】归何处？惭愧【kuì】当年石季伦！”也用石崇的典故【gù】。这除了有亲近的女【nǚ】子不【bú】能保全的思想【xiǎng】外，尚能说明灾祸来临与政治有关，诔文正【zhèng】有着这方面【miàn】的寄托。

45、蜮【yù】（yù）：传说中水边的一种害人虫，能含了沙【shā】射【shè】人的影【yǐng】子，人【rén】被射后要害病。《诗·小雅【yǎ】·何人【rén】斯》“为鬼为蜮。”陆德明【míng】释文：“（蜮）状如鳖，三足【zú】，一【yī】名射工，俗呼之水弩【nǔ】。在水中含沙射人，一曰【yuē】射【shè】人影【yǐng】。”这里指用阴谋诡计暗害人的人。

46、箝【qián】：同“钳【qián】”，夹住，引申【shēn】为封闭。《庄【zhuāng】子·胠箧》：“箝【qián】扬、墨之【zhī】口。”诐（bì）奴【nú】：与下句【jù】的悍妇都【dōu】指【zhǐ】王善保家的【de】和周瑞家的一伙迎上欺下、狗仗人势的奴才【cái】管家们【men】。小说中曾【céng】写她们在【zài】王夫【fū】人前进谗言，“治【zhì】倒了晴雯”。诐，奸邪而善辨，引申为弄舌。

47、惓（quán）惓：同“拳拳”，情意深厚的意思。

48、垂旌：用竿挑着旌旗，作为使者征召的信号。

49、待诏：本【běn】汉代官职名。这里是【shì】等待【dài】上帝的诏【zhào】命，即供职的【de】意思【sī】。

50、叶【yè】法善摄【shè】魂以撰碑：相传唐代的【de】术士叶法善把当时有【yǒu】名的文人和书法家李邕的灵魂从【cóng】梦中摄去，给他的祖【zǔ】父叶有道撰【zhuàn】述并书写【xiě】碑文，世【shì】称【chēng】“追【zhuī】魂碑【bēi】”（见《处州府志》）。

51、李长吉【jí】被诏而为记：李长吉，即李贺【hè】。唐代诗【shī】人李商隐作《李长【zhǎng】吉小传》说，李贺死时，他家人见绯衣【yī】人驾赤【chì】虬来召李贺，说是上帝建成了白玉楼，叫他【tā】去写记【jì】文【wén】。还【hái】说天上比较快乐【lè】，不【bú】像人间悲苦，要李【lǐ】贺不必【bì】推辞。

52、陟降：陟是【shì】上升【shēng】，降是下降。古籍里“陟降”一词往往只用偏义，或谓上升【shēng】或【huò】谓下降【jiàng】。这里是降临的【de】意思【sī】。

53、玉虬（qiú）：白玉【yù】色的【de】无角【jiǎo】龙。后文【wén】的“鹥”（yī）是凤【fèng】凰。屈原《离骚》：“驷玉虬【qiú】以【yǐ】乘鹥兮。”穹窿：天看上去中间高，四方下垂像【xiàng】篷帐，所以称穹窿。

54、瑶象：指美玉和【hé】象牙制成的车【chē】子【zǐ】。屈原《离骚【sāo】》：“为余驾飞龙【lóng】兮，杂瑶象以为车。”

55、箕尾：箕星和尾【wěi】星，和下【xià】文的虚、危【wēi】都是属于二十八宿星【xīng】座的【de】名称。古代神【shén】话【huà】，商王的相叫傅说（悦），死【sǐ】后精神寄托于【yú】箕星和尾星之间，叫做“骑箕尾【wěi】”（见《庄子·大宗师》）。这里隐指【zhǐ】芙蓉女儿【ér】的灵魂。

56、丰隆：神【shén】话中的云【yún】神【shén】（一作雷神）。下句中的“望舒”为驾月车的神。后文【wén】的“云廉”即“飞廉”，是风神。《离骚》：“吾令丰隆乘云【yún】兮【xī】，求宓【mì】妃之所【suǒ】在。”又“前望舒使先驱兮，后飞【fēi】廉使【shǐ】奔属。”“望舒”之“望”，在诔文中【zhōng】兼【jiān】作动词用。

57、薆（ài）：盛。

58、纫【rèn】蘅杜以为【wéi】纕（xiāng）：把【bǎ】蘅、纕杜等香草串连起来作为身上的佩带。纕，佩带。《离骚》：“纫秋兰【lán】以为佩。”

59、珰：耳坠子。古乐府《焦仲卿妻》：“耳著明月珰。”

60、葳蕤（wēi ruí）：花草茂盛的【de】样子。畤（zhì）：古时【shí】帝王【wáng】祭天地五帝之所【suǒ】。

61、檠【qíng】（qíng）莲【lián】焰：在灯台里点燃起【qǐ】莲花似的灯焰【yàn】。檠，灯台。烛兰膏：烧香【xiāng】油。

62、瓟瓠（bó hú）：葫芦之类瓜，硬【yìng】壳可【kě】作酒器【qì】。程乙本作“瓠瓟”，今【jīn】依【yī】脂本顺序。《广韵》：“瓟瓠【hù】可为饮器。”瓠【hù】，庚辰、戚序本作“匏”，这是“瓠”的别写。觯斝【jiǎ】（zhì jiǎ）：古代两种酒器名。

63、醽醁（líng lù）：美酒名。

64、窈窕：深远貌。

65、汗漫：古【gǔ】代传说：有个【gè】叫卢敖的碰到名叫若士的仙人，向他【tā】请【qǐng】教，若士用【yòng】“吾【wú】与汗漫期于【yú】九垓之外”的理由拒绝了【le】他的请求（见【jiàn】《淮南【nán】子·道应训【xùn】）。汗漫是一【yī】个【gè】拟名，寓有混混茫茫不可知见【jiàn】的意【yì】思。九垓，即九天。夭阏【è】（è）：亦【yì】作“夭遏”，阻【zǔ】挡【dǎng】。

66、窀穸（zhūn xī）：墓穴。

67、反其真：返回到本源，指死（语出《庄子·大宗师》）。

68、悬附：“悬疣【yóu】附【fù】赘”的【de】简称，指【zhǐ】瘤和瘾肉，是身体上多余的【de】东西。《庄【zhuāng】子·大【dà】宗师》：“彼以生为附赘悬疣，以死为决疣【yóu】溃痈【yōng】。”这是厌世主【zhǔ】义的比喻【yù】。

69、灵：灵魂，指晴雯的灵【líng】魂【hún】。格：感通【tōng】。嗟来：招唤灵【líng】魂【hún】到来【lái】的话。《庄子·大【dà】宗师》：“嗟来桑户乎！嗟【jiē】来桑户乎！”桑户，人【rén】名，他的朋友招【zhāo】他的魂时这样说。

70、搴（qiān）：拔取。

71、柳眼：柳叶细长如眼，所以这样说。

72、莲心：莲心味苦，古乐【lè】府中常喻男女思念之苦，并【bìng】用“莲心【xīn】”谐【xié】音“怜心【xīn】”。

73、素女：神女名，善弹瑟（见《史记·封禅书》）。

74、宓（fú）妃：传【chuán】说她是伏羲氏的女儿，淹【yān】死【sǐ】在洛水中，成了洛神。

75、弄玉吹笙：相【xiàng】传秦【qín】穆公之【zhī】女【nǚ】弄【nòng】玉善吹笙，嫁【jià】与萧史，萧【xiāo】善【shàn】吹箫，能【néng】作凤鸣【míng】，后【hòu】引来【lái】凤凰【huáng】，夫妻随凤化仙飞去（见汉代刘向《列仙传》及明代【dài】陈耀文《天中记》）。

76、寒【hán】簧：仙女名，偶因一笑下【xià】谪人间，后深【shēn】海而复归月府（见明代叶【yè】绍袁【yuán】《午【wǔ】梦堂集·续窈闻记【jì】》）。洪升《长生殿【diàn】》借为月中仙【xiān】子【zǐ】。敔（yǔ）：古代【dài】的一【yī】种乐【lè】器，形状如一只伏着的老虎。

77、嵩岳之妃：指【zhǐ】灵【líng】妃。《旧唐【táng】书·礼仪志》：武则【zé】天临朝时【shí】，“下【xià】制号嵩【sōng】山为【wéi】神【shén】岳【yuè】，尊嵩山神为天中王，夫人【rén】为灵妃”。韩【hán】愈【yù】《谁氏子》诗：“或云欲学吹凤笙，所慕灵妃媲【pì】萧史。”可知【zhī】灵妃也是善于【yú】吹笙的。

78、骊山【shān】之姥（mǔ）：《汉书·律历【lì】志》中说殷周时有【yǒu】骊【lí】山女子为天子，才艺出【chū】众，所【suǒ】以传闻后世。到了唐宋以后【hòu】，就传为【wéi】女仙，并【bìng】尊称【chēng】为“姥”或“老母【mǔ】”。又【yòu】《搜【sōu】神【shén】记》中说有个神【shén】妪叫成【chéng】夫人，好音乐，每听【tīng】到有人奏乐歌唱，便【biàn】跳起舞来。所以李贺《李凭箜篌引》中有“梦入神山教神妪”的诗句。这里可能【néng】是兼用【yòng】两事。

79、“龟呈”句【jù】：古【gǔ】代传【chuán】说，夏禹治水，洛水中有神龟背着文书【shū】来献给他（见《尚书·洪范》汉【hàn】代【dài】孔安【ān】国传）。又传说【shuō】黄帝东巡黄河【hé】，过洛水【shuǐ】，黄【huáng】河中的龙背了图来献，洛水中的乌龟背【bèi】了书来【lái】献，上面都是赤文篆字【zì】（见《汉书·五行【háng】志》正【zhèng】义引刘向说【shuō】）。

80、“兽作【zuò】”句：舜时，夔作乐，百兽都一起跳舞（见《史【shǐ】记·五帝本纪》）。咸池，是尧的【de】乐【lè】曲名【míng】，一说是黄【huáng】帝【dì】的【de】乐曲。

81、赤水：神话中地名。

82、珠林：也称珠【zhū】树林、三【sān】株（又【yòu】作“珠【zhū】”）树【shù】，传说“树如柏，叶皆【jiē】为珠”（见《山海经》）。凤翥（zhù）：凤凰在飞翔。凤集【jí】珠【zhū】林，见《异【yì】苑》。

83、爰【yuán】格爰诚：这种句法【fǎ】，在【zài】《诗经【jīng】》等古籍中屡见，在多数情况【kuàng】下，“爰【yuán】”只能作【zuò】连接两【liǎng】个意义相【xiàng】近的【de】词的语【yǔ】助词。格，在这里是感动【dòng】的意思，如“格于皇天”。

84、匪【fěi】簠（fǔ）匪【fěi】筥（jǔ）：意谓祭在心【xīn】诚，不【bú】在供品。匪，通“非”。簠、筥，古代祭祀和【hé】宴会用的盛粮食的器皿。

85、发轫（rèn）：启程，出发。轫，阻碍车轮转【zhuǎn】动的木棍，车发动时须抽去【qù】。霞【xiá】城：神话以为元始天尊居紫云【yún】之【zhī】阁，碧霞【xiá】为【wéi】城【chéng】。后以碧霞城或霞【xiá】城为神仙居处（见孙绰《游天台【tái】山【shān】赋序》）。

86、玄圃：亦【yì】作“县圃”，神仙居处【chù】，传说在昆仑山上。《离【lí】骚》：“朝发轫于苍梧【wú】兮，夕【xī】余至乎【hū】县圃。”

87、通：程乙本作“逋”，误。

88、氤氲（yīn yūn）：烟云笼罩。

89、忡忡：忧愁的样子。

90、篔筜（yún dāng）：一种长节的竹子。

91、唼喋（shà zhá）：水鸟或水面上鱼儿争食的声音。

92、尚飨（xiǎng）：古【gǔ】时祭文中的固定【dìng】词，意谓望死者前来享【xiǎng】用祭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