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题湖上

　　西湖【hú】的春天，像【xiàng】一【yī】幅醉人的风景画，三【sān】面群山环抱中的湖面，汪【wāng】汪【wāng】一碧【bì】，水平如镜。群峰上，松【sōng】树密【mì】密麻麻排满【mǎn】山面，千山万峰显得一派【pài】苍翠。一轮【lún】圆月映入水中，好像一颗明【míng】珠【zhū】，晶莹透亮，跳荡悬【xuán】浮【fú】。

　　早稻初生，似一块巨大的绿色地毯，上面铺满厚厚的丝绒线头；蒲叶披【pī】风，像少女身上【shàng】飘曳的罗带群【qún】幅。一幅格调【diào】清新的【de】山水画图展现眼前，诗人【rén】不由【yóu】发出对西【xī】湖【hú】风光的赞美。春【chūn】色如此秀【xiù】丽，作者不【bú】愿离开杭州回【huí】京【jīng】，有【yǒu】一半因素【sù】就是【shì】舍【shě】不得这风景如画的【de】西湖。

　　诗的【de】前三联绘【huì】景，尾【wěi】联【lián】抒情，全【quán】诗则情景交融，物【wù】我划一。首句鸟【niǎo】瞰【kàn】西湖春日景色，谓其【qí】“似【sì】画图”。作者以具有如此浓重感情色【sè】彩的字眼儿入诗，并【bìng】非【fēi】偶然。在孩童时代，白居易曾立志要到【dào】杭州做官，心愿【yuàn】得酬，自【zì】然为之欣喜【xǐ】，其对杭州的深【shēn】情于【yú】此可见一【yī】斑。此诗不仅是白【bái】居易山水诗中【zhōng】的佳构，亦是【shì】历代描【miáo】写西湖诗中的名篇之一。

　　“乱峰”以下三句，具体【tǐ】描【miáo】绘如画之景∶群山环绕，参差不一，湖上【shàng】水面平展；排排青松【sōng】装点着【zhe】山峦，如重【chóng】重叠叠的翡翠，皎洁的月亮映入湖心，象【xiàng】一【yī】颗闪光的珍珠，这【zhè】是【shì】多么诱人的【de】美景呵【hē】！然而诗的旨趣并没有【yǒu】凝滞在范山模水的层面【miàn】上，“碧毯”二句出人意表地【dì】把笔舌转到对农作物的体察上。在山水诗中嵌入农事，弄不好会雅俗相悖，很【hěn】不协【xié】调，而白居易【yì】却别出【chū】心裁地把农事诗化了【le】━━早【zǎo】稻犹碧【bì】毯【tǎn】上抽出的【de】线头、新蒲象青罗【luó】裙【qún】上的【de】飘带。如此精妙新【xīn】奇的比喻本身【shēn】不仅体现【xiàn】出作者对湖区人【rén】民的关【guān】怀【huái】，使读者由此【cǐ】可以联想【xiǎng】到正【zhèng】是这位自幼向往杭州的白刺史，一到任便体【tǐ】恤【xù】民【mín】瘼，浚【xùn】井供饮，把杭州变成了人间天堂，从而铭戢其【qí】德惠。同时，在诗【shī】的【de】写作上也【yě】是一种变【biàn】格、一【yī】种可贵的出新，它比作者描绘西湖的另一名【míng】篇《钱【qián】塘【táng】湖春行【háng】》，立意更加【jiā】新颖【yǐng】，语言益【yì】见精妙【miào】。

　　这【zhè】首诗的结构曲折委【wěi】婉，别有情致，特别【bié】是最后两【liǎng】句【jù】“以不舍意作结，而曰‘一半勾留’，言外正有余【yú】情。”（《唐宋诗醇》）那么【me】其“言外【wài】余情”是什么呢？这得联系作者的【de】有关行迹和创作来【lái】探【tàn】寻。除杭州刺史之前，白居易原在长安任中书舍人。面对国是日荒，民生益困【kùn】的现实【shí】，屡屡上书言【yán】事而不被【bèi】采纳，眼见时局日【rì】危，朋党倾轧加【jiā】剧，便自求外【wài】任，来【lái】到【dào】杭州。这【zhè】是问题的一方面，另一方面是【shì】他认为做隐士不好，做京官也不好，只有做杭【háng】州【zhōu】刺史闲忙得当【dāng】，正合其【qí】意，即【jí】所谓“□溪殊【shū】冷僻，茂苑太繁【fán】雄。唯此【cǐ】钱塘郡，闲忙恰得中。”这话【huà】是出自《初【chū】到郡【jun4】斋【zhāi】寄钱湖【hú】州李【lǐ】苏州【zhōu】》一诗，在其【qí】他篇目中尚有不少类似的说法，这既是作者的心里【lǐ】话，也是此【cǐ】诗【shī】的“言外余情”。

　　因为“皇恩只许住三年”，白居易抱着恋【liàn】恋不舍的心情离开【kāi】西【xī】湖，这种情绪本身【shēn】具有很【hěn】强【qiáng】的感【gǎn】染力。一千【qiān】多年后的今天，西湖【hú】早【zǎo】已【yǐ】是【shì】驰名中【zhōng】外的【de】湖山形胜之地，此诗亦不胫【jìng】而走，值得【dé】玩味的【de】是如【rú】今西湖十景中的“平湖秋月”、“苏堤春【chūn】晓”、“三潭印月【yuè】”等景观的命名，有的很可能是从这首【shǒu】《春题【tí】湖上》中的【de】相【xiàng】应诗句衍化而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