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商颂·长发》鉴赏

武【wǔ】王载旆，有【yǒu】虔秉钺。如火烈烈，则莫我敢【gǎn】曷。苞有三蘖，莫遂莫达。九【jiǔ】有有【yǒu】截，韦顾既伐，昆吾夏【xià】桀【jié】。

　　这是一【yī】首记述【shù】殷商发迹史特别是歌颂【sòng】商汤功德的长篇颂诗。全诗【shī】七章，每章句数【shù】不等，其结【jié】构形式【shì】与《诗【shī】经》大多数篇章【zhāng】整齐的四言【yán】体等句分章不同。有【yǒu】韵，又与【yǔ】《周颂》各【gè】篇大多【duō】无韵不同。其内容【róng】以【yǐ】歌颂成汤为主并追述先王功【gōng】业，并兼及功臣，也【yě】与【yǔ】其他祭颂之诗不同。

　　第一章追【zhuī】述商国立国历史悠久，商契受天命【mìng】出生立国，所以商国一直【zhí】蒙【méng】承天【tiān】赐的【de】吉祥。第二章歌颂商【shāng】契建国施【shī】政使国家发展兴盛，以及先祖相土开拓【tuò】疆土的【de】武功【gōng】。下章【zhāng】即【jí】转入歌颂成汤。第三【sān】章歌颂成汤继承和发展先祖【zǔ】功业，明【míng】德敬天，因而受天【tiān】命而为九州之主。第四章【zhāng】歌颂成汤【tāng】奉行天意温【wēn】厚施政，刚柔适【shì】中，为诸侯表【biǎo】率，因【yīn】得天赐百【bǎi】禄。第五【wǔ】章歌【gē】颂成汤【tāng】的【de】强大武力可以保障天下【xià】的【de】安宁，为诸侯所依靠，因【yīn】得天赐百禄。第【dì】六章【zhāng】歌颂成汤讨伐夏桀及其从国而【ér】平定天下。第七【qī】章歌颂成【chéng】汤【tāng】是上天之子，上帝【dì】降赐伊尹辅佐【zuǒ】他建立【lì】功业。

　　全诗从头到【dào】尾贯穿着【zhe】殷商统【tǒng】治阶级的天命【mìng】论思想：“君权天【tiān】授”，他们【men】是天帝的嫡裔，他们立【lì】国、开辟疆土、征伐异族、占有九州而【ér】统【tǒng】治各族人民，都是奉行上天【tiān】的意旨，得到【dào】天【tiān】的庇佑【yòu】；他们建立的新【xīn】王朝【cháo】的【de】统治权以及所有的福禄——权力【lì】、财【cái】富和【hé】显赫的荣耀，都【dōu】得之于天，因为他们是天子【zǐ】及其嫡裔。统【tǒng】治阶级的这种意【yì】识形【xíng】态【tài】，是他们建立统治的【de】理论【lùn】基础。诗【shī】中歌颂武功，即暴力掠夺和扩张，如“相【xiàng】土烈烈，海外【wài】有截【jié】”，“如火烈【liè】烈【liè】，则莫【mò】我敢【gǎn】曷”，“敷奏【zòu】其勇，百【bǎi】禄是总”，统治权和享受的百禄，都来【lái】自运用本身强大力量进行的【de】战争。崇尚勇武和战争【zhēng】，为侵略、镇压、掠夺和统治披上“天意【yì】”的伪【wěi】装．正是殷商天【tiān】命论的实质【zhì】。

　　诗中塑造了商【shāng】王【wáng】朝创【chuàng】造【zào】者成汤的形象。他继续【xù】祖业而积极进取，开创新【xīn】王朝基业【yè】。他恭【gōng】诚敬天，“帝命不违”，奉【fèng】行天意，“上帝是祗”，因而获得【dé】天佑，“百禄是【shì】遒”，是忠诚的天【tiān】之子；他英【yīng】武威严，战无不克【kè】，“武王载旆，有虔秉【bǐng】钺”，冲锋敌阵【zhèn】，其【qí】气势“如【rú】火烈烈，则【zé】莫我敢曷【hé】”，既蔑视敌人，英勇无畏，又能采取正【zhèng】确【què】的战略，从而【ér】征服天【tiān】下，是【shì】智勇双全的英雄【xióng】；他【tā】又是贤明的【de】执政者，“不竞不絿【qiú】，不刚不柔”，“圣【shèng】敬曰跻【jī】，昭假迟迟”，励精图治【zhì】，选贤与能，作诸侯的表【biǎo】率，是诸侯的依靠。《孟子【zǐ】·离娄下》也【yě】谈到【dào】商汤此人：“汤【tāng】执中【zhōng】，立【lì】贤无方。”“执中”，即指汤“不竞不絿，不刚不【bú】柔”而言【yán】，是【shì】执政的必备品格；“立贤无方”，即【jí】“不【bú】拘一格”任用人才，指重用伊尹而言【yán】，传说伊尹本是【shì】奴隶，汤发现了他的才干，予【yǔ】以信任和重用，在伊尹辅佐下汤【tāng】得以完【wán】成大【dà】业。诗中歌颂的成【chéng】汤的这【zhè】些品【pǐn】格，正【zhèng】是【shì】古【gǔ】代奴隶主贵族【zú】阶级的理【lǐ】想【xiǎng】品格。对于汤，周【zhōu】代【dài】的政治【zhì】家和思想家也是【shì】赞扬【yáng】的，因为他【tā】的品格也【yě】是周【zhōu】代【dài】统治者的理想品格；不过，他们吸取殷商覆亡的教训，把殷【yīn】商的天命论加以发展【zhǎn】和【hé】改造，提出【chū】“天命无常【cháng】，唯德是从”，认为【wéi】天命【mìng】不【bú】是永【yǒng】久不变的，上【shàng】帝是道德神，仁德爱【ài】民才能【néng】获得和保持天命不变，因【yīn】而突出执政者的道德，同【tóng】时对理想人格也加以丰富【fù】和发【fā】挥，推动历史前进一大步【bù】。这些内容，从《周颂》和《大雅》都可以体会到【dào】。

　　此【cǐ】诗具有史【shǐ】诗的因素【sù】，叙述的事件以殷商的史实为基础，同时像【xiàng】各【gè】民族上古的史诗一样，吸取了上古的许多神话传说素材，但又【yòu】根据殷商【shāng】统【tǒng】治阶【jiē】级【jí】的功【gōng】利及其意识形态，对神话【huà】传说有【yǒu】所【suǒ】取【qǔ】舍和改【gǎi】造。

　　诗的结构形式并不整【zhěng】齐。在【zài】得以保存【cún】下来的五【wǔ】篇《商颂》中，这是章句和句式最不整【zhěng】齐的一篇。可能限于流传的版本不全【quán】，或资料【liào】不足，有【yǒu】所【suǒ】减略或增益【yì】，因而全诗【shī】叙事【shì】和【hé】各【gè】章【zhāng】内容详略不等。近人也有怀疑此诗有因错简而章次颠倒之处，如张松【sōng】如《商【shāng】颂绎释【shì】》，就【jiù】将第四、五两章移【yí】为最后【hòu】两章。

　　此诗【shī】的叙述并不平直板【bǎn】滞【zhì】，善【shàn】于运用【yòng】一些形象的语言【yán】，描写较为生动。韵律【lǜ】也较为整齐【qí】，除全诗末两【liǎng】句外，句句【jù】用韵，每章换【huàn】韵。在句式上，多用对句，或【huò】上下【xià】句相对，或双句相【xiàng】对，或章句相对【duì】，行文变化多姿，使【shǐ】语言整齐匀称，内容凝炼集中，有较强的节律【lǜ】感，当是【shì】中国后世诗【shī】词对仗的滥觞【shāng】。